我只是一个小透明

少年心事当拿云:

#甜向  
   亲情向？
#文风古怪
#惯例预警：二哥头上长着一朵小花儿
#也许有点ooc

【沉香掌握着一个秘密。

威风凛凛的二郎真君杨戬头上长着一朵小花。

一朵看似柔弱实则坚韧，透明的会变色的，会哭会笑会瞪眼会展眉的，且只有他和他娘亲能够看见的小花。】

01.

沉香第一次见到杨戬和他头上的花儿，是在微波荡漾的碧水河畔。

那时，那人眉目温和地朝他弯了弯唇角，澄亮的眸子平和亲切，头上生长的花儿透明晶莹，白衣染着碎光。

他看过去的时候，那朵花儿也正含笑看着他，
风过处，透明的花瓣逐渐镶上一圈浅淡的红边，弯而明亮的眼好似袖珍月牙。

好看的人的头上都会有这样一朵可爱的花儿吗？

沉香有些疑惑，又有些欣喜，然后再暗暗在心里给好看叔叔头上的花儿取了个名。

叫红红。

“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好看叔叔摸着他的头，头上的花儿一摆一摆，眸光是一模一样的温柔。

“哎，不能骗人呢！”
沉香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仅仅一次谋面的叔叔。

在没有算计与勾心斗角的单纯少年心里，舒服而自在的相处模式，类似长辈一般温柔而妥帖的关心，恰填满了他潜意识里空缺的一块，让他欣喜不已。

“我不会骗你的。”
风光水色皆入那人眼中，一下子蕴开澄明的暖意，沉香倏然抬眼，那笃定与亲切的微光，自然而然地，便撞进了沉香的眸子，带着他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几度。

花儿轻点着头，枝叶舒展如春。

002.

沉香第二次见到杨戬和他头上生长的红红的时候，是在幽冥森然的酆都。

青面獠牙的鬼判耀武扬威地冲着他冷笑几声，乌云幽障下，便驱人欲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沉香慌乱地扒拉着四周石柱，六神无主却无力逃脱之时，那幽蓝深亮之处，有一人带着风轻云淡而又威严沉着的气势，踏光而来。

“这人犯了什么错，要打入十八层地狱？”

“真君老爷”沉香偷眼见到那判官与小鬼忽就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堪比龙王过境的天气，唯唯诺诺着，瞬间有人撑腰一般卸下心头一块巨石，挣开了四下束缚。

又朝着那两个小鬼气哼哼地瞪了瞪眼。

再转过眼时，便见到被唤作真君老爷的好看叔叔头上的花儿镀了一层冰般泛着丝丝寒气，微蓝透亮的脸上带着.......

护短一般的神情？

“给他再加二十年，凑个整吧。”

杨戬掷下这句话，便微微侧头朝向他的方向，流云纹瞬间光华如絮散。

沉香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地想要阖上眼睛，隐约之间他好像看到杨戬头上的花儿褪下冰封重新染上浅浅的红色，宠溺而温柔。

003.

“真君老爷！”
沉香转过扔着石子原还颓丧不已的脸，兴冲冲地看着带着花儿朝他走来的玄衣天神，依着昨日的叫法也唤了一声。

那人头上的花儿朝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不见淡红，也不见冰蓝，反而透明澄澈。

看来这是一朵会变色的花啊，那么红红这个名字想来也不大适合它。沉香一边思忖着，一边被那花儿的笑晃了晃眼，索性便给它换了名字，叫笑笑。

这几日见面，那花儿冲着他，可不都在笑么？

沉香满意地在心底将自己夸赞了一番之时，杨戬已走近到他的身边，略皱了皱眉，“不要这样叫我。”

“那我该叫你什么？”

“如果非要叫点什么的话，就叫我舅舅吧。”明明是极为普通的话语，沉香却从舅舅那二字中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意味。

沉香顺眼看去，杨戬头上的笑笑又染上了红，还要较前日更深些，笑意里流露出真心实意的亲近与爱护。

似乎就是那让他无比渴求和希冀的东西。

“您就是我亲舅舅吧？”鬼使神差地沉香说出了这句话，让杨戬的笑一下子凝固起来。

花儿也一下子止了晃动动作，似有些意外，有些惊喜，又有些怅然。

杨戬迟疑了一会儿，终点了点头。

“那么你知道我娘究竟在哪儿吗？”

004.

那日之后便是一番争执，沉香已然独自踏上了救母的路。

路途遥远而艰险，又再见了杨戬许多次面。

而这么多次面里，沉香早已习惯了自家舅舅头上有朵被他叫做笑笑的花。

一朵别人没有只有舅舅有，别人看不见只有他能看见的变化万端的花。

可他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不对，简直是什么地方都不大对劲。

即使见面之时笑笑仍爱朝着他露出宠溺而无奈的微笑，可却从来再不见舅舅从前一般温柔展颜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冷冽非常的逼视目光，常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究竟是谁，又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沉香猛然又想起他出发前赌誓一般朝着舅舅一番斩钉截铁的话，惹得舅舅面色沉冷地可怕，他几欲想要退缩。

但舅舅头上的花儿却富含深意地看着他，似有欣慰，叹意，却亦有感慨与悦然之时，他才又坚定了决心。

“再怎么样我也是他外甥......他总不会杀了我吧。”也许笑笑的样子，才是那人真正的内心呢？

又也许这朵花，总在展现着的，才是舅舅疏于展现的内心真实情感呢？

005.

“沉香呢？”庙门之外，一人银甲黑氅长身而立，眼尾挑起一抹威势下浑然天成的邪傲，问声冷淡。

“在剃头呢。”猪八戒慢悠悠地提着九齿钉耙答着，漫着讽意。

待沉香出来之时，那一半无发一半披肩的模样，笑倒四下一片。

“简直胡闹”杨戬心底暗暗斥了一声，面上却也不由松动几分差点弯了嘴角，连忙掩住眸间变幻的目光，转头装作呵斥几声自家狗儿权作掩饰。

杨戬毕竟有一路做戏做出的经验与反应，沉香自然来不及也没有荣幸瞥见舅舅费力掩饰住差点破功的目光。

但还有小花儿笑笑。

沉香转眼看去，小花儿笑笑正趴在杨戬的头上，朝着他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目光，似是斥责，又有几分包容，大海般浅蓝的瓣上镶着淡黄色的边，几分明亮。

“我都已经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他竟然还能忍住不笑么——果然还是笑笑比较坦诚......”
沉香有些失望地看着维持着一副冷脸模样的杨戬，配合着师父举起了宝莲灯，却暗暗收了几分力。

纵使如此，那人还是被击伤撞到背后的钟磬上。杨戬迅速掩扇拭去唇角血迹，自然而然错过了外甥有些担忧的目光。

但好在笑笑重新化作了透明的样子，活蹦乱跳地坐在杨戬的发间，毫无颓靡之气。

“什么嘛......象征性地躲一下都不躲，幸亏我......”沉香看着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笑笑，放松下心情，却忍不住若有所思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猪八戒歪头问他。

“没什么”沉香摇了摇头，看着杨戬捏了个法诀，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处。

006.

“喂，我猜你肯定不是杨戬”沉香抬首看着气场十足镇于高座的杨戬模样的人，笃定道。

“噢，被看出来了？今日倒是挺聪明”杨戬模样的人缓缓走下高座，举手投足间的风华与自傲却与真主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那你是谁？”沉香感到十分疑惑。

面前的人实则非常真实......若非是这个人未长着那一朵可爱的花儿，他确实辨别不出。

“我是杨戬的一口气。”面前的人语气缓舒，湛墨的眸子似还带着点轻松适意的笑。

他挥了挥袍袖，顿时四周景致变幻，燃起了烈火熊熊，烟雾里连面目都逐渐变得不太清晰，只是语声却坚定果决地很，“沉香.......你或是葬身火海，或是打败我。”

“我一定会打败你！”

007.

神殿空旷，孤烛流离，暗阙仅度微光。

杨戬微闭着眼小憩，不过多时便因觉察到熟悉的法力而醒转过来，暗叹了一声随即施法消弱神殿的结界，留几分空门。

不过多时，便听闻有蹑手蹑脚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杨戬支了肘又闭目假憩上，再睁眼时已是冰冷斧锋贴在脆弱喉间，似乎再一用力便会割出一道伤来。

“把宝莲灯交出来！”沉香神色复杂地见杨戬睁眼漫不经心般扫视了一番他，又无视喉间斧刃一般随意欲直起身子，一边慌忙拉开几分距离一边道，“不然我就.......”

杨戬看着沉香搜肠刮肚地想要从满肚子为数不多的成语里挑出一个应时应景又不太过的词，万分为难的样子，不由心生好笑，随口便问道，“你就什么？”

“就......就让你死得其所！”沉香憋了那么几秒总算憋出了一个词，却惹得杨戬头上的花儿笑得东倒西歪捂着肚子，透明的花瓣瞬间透出淡淡的粉，开怀而展颜，过了几瞬却又换作一片青绿，显得有些无奈。

真不知道这孩子十六年学堂都上了些什么东西，改日真该设个书阵好好逼他背些书，以后出去也不至于像这番一般在敌人面前丢了我杨家人的面子。

不过.......死得其所么？倒不是没有几分道理。杨戬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随着沉香的斧刃起了身。这几日连日奔波朝堂与下界，到底还是精力有所不济，沉香挑这个时辰，倒也挺是合适。

008.

话一出口，沉香便知自己说了错话，但也后悔不及。

且此刻他也无瑕多想这些嘴皮子上的事情。

沉香握着斧子的手此刻有些颤抖——第一次离那人这么近，却也是第一次窥见那人疲惫的模样。

但真正说来，也不算做窥见真实的样子，只是见到那花儿恢复透明之后便有些困倦地靠在发间，眉目温和却显着几分疲惫来，方顺着推知而明。

转眼看着被自己小斧制住的那人，面色却依旧是那不显山不露水的平静模样。他仿佛造就了一个严丝合缝的面具罩住自己的所有情绪，毫不外露地掩饰住所有不与旁人道——却不知其实一点一滴都化在了头上那朵小花儿。

“我带你去拿”杨戬装作慌乱的样子带着他往小室走去，却在不经意间眼色微挑露出一个戏谑的笑，片刻间又冷静地隐了回去。

沉香跟着杨戬的步伐，自顾自地思索着便错过了那个一闪即逝的笑容。他只是没想到事态竟如此容易——自家舅舅在人后连做戏都懒得做足全套，放水如天闸倾泄一般滔滔直下，倒让他准备的一番宏篇大论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天知道他想那些话想了多久，有多辛苦。

沉香有些闷闷不乐了。

“你别耍什么花招”沉香警惕地看着杨戬，一脸希冀地挣扎着还想给自己创造点机会，谁知道杨戬丝毫不给面子地只冷哼了一声，基本将那斧子视作无物，指了指面前的柜子道，“自己去拿。”

算了，说不定下次改改还能用呢？沉香心不甘情不愿地挪着步子施法取了宝莲灯，将斧子从杨戬的脖前移开，想了想，又扔下一句话。

“看在你是我舅舅的份儿上，今天我不杀你，但是下次我必不会留情。”

杨戬冷着脸没有再说话，只那头上的小花儿却变作了湛色的深蓝，一脸嘲讽而好笑地看着他，又傲气十足地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似乎对着他说，“凭这样就想杀我？下辈子吧。”

沉香一下子被噎住，拿着宝莲灯忿忿地跺了跺脚便出了神殿。

杨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噙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温和一如往昔。

009.

昆仑脚下。

好像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这个地方。但当事实与愿景相符的此刻，沉香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此番他举着着开天神斧放下也不是，劈下也不是。

看着那人脸上仍是冰冷一片，头上的花儿却开得灿烂，看着他的目光半是欣慰半是温柔，便差点没控制住扑向那人怀里，好好质问一番这些日子他的“恶行”与“恶举”。

宝莲灯被他一把丢开，沉香忍了。
哮天犬被他一掌拍飞，沉香忍了。
小玉又被他一下推走，沉香忍.....不下去了。

正当沉香认真整理着自己脑海里的思路想要自力更生地揭露事情内幕之时，却发现四姨母已飘然落地，挡在了杨戬的前面。

不知为何，杨戬好像没有扔成功。

于是东海四公主便开始声泪俱下地道出真君这百年隐忍筹谋，百年棋盘暗走，一子一子铺就今日之道的费心竭力。

杨戬自扔人失败后便始终沉默地站在原地，听着东海四公主一桩桩一件件道明真相，再不遗余力地夸赞他.......几乎想要瞬间遁走离开这个万人注目的地方。

别以为我们真君不知道四下水镜大都在现场直播小英雄劈山救母——大概却没想到现实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神转折。

看起来古话真诚不欺神，百密必有一疏，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算无遗策的计划——白选了昆仑山，白扔了这么多人。

噢，也不全是人。

010.

沉香举着神斧站在原地一边听着四姨母的话，一边默默地与猜测比对，一边仔细地打量着杨戬和他头上花儿的神色。

自然从杨戬的面上看不出太多的东西，但他却暗暗发现杨戬头上的花儿从四姨母第一句话起便飞速而不停地转换着颜色——想来正符合杨戬此番定然是百转千回的心境。

也许恨不能立马山崩地裂个地缝钻下去？

“好了，不要耽搁了，快去救你娘吧”杨戬叹了口气，硬生生止住了四公主泪眼模糊又断断续续的述说，对着沉香，转了话头。

而沉香有些幸灾乐祸地在心里笑了笑，面色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无缝衔接地转换称呼唤回了舅舅应了一声，拎着斧头便往华山走去。

自此，

一斧千钧破华山，云动风摇出天条。

万象更新。母子团圆。

哟，一切都是正好。

012.

“娘.......”沉香窝在杨婵的怀里，却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有话便说，娘这里还有什么不敢言的？”杨婵拥着已长到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心下自是有些感慨。

“舅舅他.......我是说，我好像能看到他头上有一朵小花儿”沉香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娘，您能看得见吗？”

杨婵听了，连忙将沉香拉在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方认真正色道，“我自然是晓得的。”

“那.......？”

似是看出来沉香心中所想，又也许是母子默契所在，杨婵径直便答了沉香的疑惑，“别声张，我从未告诉过二哥。”

“像二哥那样一个总藏着掖着心里所想的性子，有这样一朵坦诚又可爱的花儿替他表达，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是啊.......若没有笑笑......”沉香敛了神色，却不敢想。

013.

不远处杨戬瞧着二人咬耳朵说话的场景，俊颜微染笑意。
杨婵的头上有朵小花蹦蹦跳跳地舞动着四肢，露出狡黠的微笑。

完了，三妹该不会又要开始折腾了吧。

杨戬想了想，终于还是走了过去，便见二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装作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呵，做贼心虚。杨戬却不动声色地当做未有事发生一般，带着与往常几无二致的语气，“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二哥”
“舅舅，没什么的！”

两人一同摆手，不小心却因为幅度太大撞到了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我什么都没说，你们急什么。”杨戬看着杨婵眉心有刹那微皱，又放软了语气，“可是撞疼了？让我看看。”

杨婵从善如流地将纤细的指展开，手掌平摊而伸，一脸委屈地看着杨戬。

“舅舅你也太偏心了吧，明明我也是一起撞到的.......”沉香不满在一旁大声嚷嚷，却被杨戬一个眼刀吓地将余下的话尽吞回肚。

“还不就是你撞的？”杨戬语声冷冽，眉目却温和地似初时并肩坐在小河畔高地上如风拂云落的样子。

沉香不服想再论，却被杨婵一把拉住，杨戬看着二人神色，终也笑了，“好了，三妹也别闹了，你头上的花儿笑地几乎能漫过九天银河了。”

啊？他知道花儿的事儿，那岂非.......

杨婵沉香猛然抬头，却见杨戬一袭白衣立在原地，墨扇轻摇，流光披身，潇潇而立。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014.

多年后的多年后。

“二哥，刚刚真不是我耍赖！是风刮乱的棋子啦！”

“什么妖风如此厉害，趁着我低头抿一口茶的功夫，便能知你心意地打乱棋盘？”

“我怎么知道.......你得问问那风！”杨婵眨眨眼睛，有些遗憾般地叹了口气，“若是那花儿还在便好，也可以问问他——毕竟二哥的花儿，从不说谎的。”

“你很想念它？”杨戬随手边执棋落子，边随口问道。

“不”杨婵一口回绝，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棋盘的某处生怕杨戬反悔一般抢着落下一子，语气却郑重而认真。

“不需要的。”

“我们，可是亲兄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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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乱   以后再修修哭唧唧
只是突然满脑子都是日常长花的二哥哥